我们共同的母亲

此文献给所有有妈妈、没有妈妈、失去妈妈和不懂得珍惜妈妈的我们

今天我写这一篇文章，因为我看见妈妈眼睛里面的疲惫。我一直以来都有妈妈的照顾。如果说要歌颂母亲的伟大，这种文章到处都有；如果说要说明母亲的辛苦，这种文章更多。那我今天要说什么呢？该和母亲道歉吗？

从叛逆觉悟过来的时候，妈妈没有哭，爸爸也没有打我，我也没有流泪。我记得有一个晚上，我突然想：为什么我那么不生性？妈妈为什么不打我？于是我走出自己的房门，跪在妈妈已经闭上的门前。我没有说对不起，心里也没有想着要道歉。我的脑袋一片空白。我想这一跪，也是给了我脑袋空白的一个机会。

有一次和妈妈顶嘴以后，心里很不舒服。于是就想，不如自己来创造一个妈妈吧。我重新创作一个母亲，把理想的母亲的条件写在一张纸上。写完了才发现，生我的母亲有哪一样没有做到？我到底在挑剔什么？……妈妈会不会也希望身为女儿的我会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？我能够做到的又有多少？

妈妈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，无论多辛苦都没有在自己的父母亲面前掉过一滴眼泪，更没有倾诉自己的清苦。今天妈妈老了。她的压力没有向自己的父母宣泄以外，也很少向我们做子女的提起。妈妈曾经是一个矮小的女性，可是现在的她很坚强。他不是一个矮小的妇女，她是我最强壮的妈妈。

妈妈们当众喂母乳的时候，我觉得孩子是幸福的。我没有喝过母乳，也忘了母亲的心跳声，那是太遥远的记忆。但是我永远不会忘记母亲深邃的眼神和令人心酸的一双巧手。靠着车衣服来养大我们的一双手啊。皱了，也伤了。

有妈妈的我们，请在意母亲。没有妈妈的朋友们，请连母亲的份，更好的活下去。如果死去的人对自己来说是有意义的话，回忆的时候应该是在微笑的。我开始害怕失去母亲，于是今晚无论如何要挤上妈妈和爸爸的床。今晚，我们一起睡 :)

追求

中学的时候，一直很渴望恋爱。原因很简单，各种坏事都干过了，就是男生的嘴巴没碰过。

大学以后，有男朋友了。又回归平淡。于是开始努力吸收知识，各种各样不同的知识。学得差不多了，我开始怅然若失。

从书本里面，我读到高兴、快乐、失落、悲伤。然后，我开始发现身边的朋友不是喊累就是喊不开心，有谁连续一个礼拜都开心的？有谁？？

我们一直在追求一个可以满足自己物质生活的世界，于是努力工作，每天催眠自己像一条狗或者是一头牛，做到半死，可能为了要供车供屋，可能为了下一次的旅行，可能为了一枚戒指，又或者可能因为一架相机或者一个名牌。于是终其一生，我们还是必须不断地为本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工作到生病、委屈到流泪，还是没办法放弃，于是，开始迷失自己，越来越彷徨，越来越不开心。

我们一生之中，其实到底想追求的是什么？究竟想得到的东西到底有多少？是为了要让自己和别人开心，还是为了和别人竞争？像那种大声呐喊为民族、为国家奋斗的外星人，我做不起，我不是翁山舒及，也不是特丽莎修女。太奢华的生活，住在马来西亚的人不配得到。很简单，因为这里不是迪拜。就算我们不断更换LV Bag，也比不起人家镶钻的Mercedes Benz。所以，有什么好比的？！

为了另一个没把自己当一回事的人而伤心失望，又或者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肝肠寸断，何必？棺材永远只能够躺一个人，生不带来死不带去，苦得双眼红肿，死了也带不走什么。

何苦？

张老师，我们以后不敢了。

话说有一位已经无可救药的学生KK，三个大过已经被记到满出来了，还没有被勒令退学，使得教他那一班的老师头痛不已，常常在暗地里骂骂咧咧，做莫还让他留下来啊教死我们啊，之类的怨懑充斥办公室。不过我看那位学生，其实也没有坏到哪里，说真的，很多时候问题并不单是学生的错，很多时候我们忽略了一些因素，只是一味地把矛头指向那个大家所谓的坏学生而已，这很不公平。

前脚一踏进课室，就看到一群男生扭打在一起。我没有阻止，拉了一张椅子就在门边坐下，看他们打。

张老师来了！！快点！不要打liao！！！张老师来了！！！！！！

教室在短時間內一片安静。那群男生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原地不动，我还以为他们会跑回座位，当作没有发生一回事。

我踩着很高的高跟鞋，噔。噔。噔。噔，很慢，走到他们面前，再拿张椅子坐下。（谁先开始的？）他们指向一个瘦弱，看起来白白净净的男生，他被打得很惨。（哦。好。全部先pumping五十下。）

我问那个被打得很惨的男生，你有没有打赢？

没有。

你找人家打架居然还打输？？！你自己不觉得丢脸吗？！（……）你，多二十下。（张老师，我被他们打得很痛诶……）三十下。（可是他们很多人打我一个！）四十下。（老师那个KK他打我打得最大力！）五十下。

你们，为什么这么多人打他一个？（老师，是他自己讲要跟我们打的，还叫我们下课不要走。）哦？是真的吗？（白白净净的男生微微地点了一下头）那为什么你会输？ （……）你們，那么多個打他一個，為什么還是分不出勝負？

……

因为你们不知所谓！什么都没有练过干吗找人打架？！pumping不到一百下就在这边哭，打个屁架！你们全部，我要在你们下次打架输之前，先练好你們的体能。從明天开始，每天第三個下课的时间到篮球场跑十圈，每天在我进课室之前开始pumping，到我叫你们起来为止。下次要找人打架，班長請到辦公室叫我。打贏我，你們才可以出去找人打架。那些找人家打架還打輸的，你们更够力。等你們從外面打架回來的時候，就到我，華姐，來打你。



后來，沒有人來辦公室找我打架，那个全级最坏的班及也没有人再打架，那班的男生也越来越强壮。

对不起，我的爸爸是阿窿。

阔别已久的家长日就快到了。从小学到中学，本人最讨厌这个节日。因为平时老师好像对我们都很好，循循善诱，可是家长日这一天忽然对爸爸妈妈说很多我们的坏话，回到家里还得挨一顿打，甚至曾经试过我的老豆直接在老师面前赏我火辣辣的一巴掌。当时还小，不知道什么叫丢脸，也不觉得什么，但是就有一个感觉：老师是骗子。

想不到本人也有当上老师的一天。家长日以前千千万万叮嘱自己不可以犯我的老师所犯过的错。家长日那天，我穿得美美的，等待几十个形形色色家长的来临。以前在外头工作，接触的客户也好、老板也好，人人都带着面具说话，可是这一天不同，大家都很真，因为这次的接触没有利害关系。其实我并非班主任，可是被派到某一班级协助该位班导师。家长之中，有很有钱的老板，有卖鱼卖面小贩，有不可一世的第二代，也有很多小康的慈祥老人。

空档的时候，我准备去喝个茶，吃点东西。忽然一个五六岁胖嘟嘟的男孩挡着我的去路。小胖子大眼眨巴眨巴地看着我，说：“你是谁~~~”，那“谁”字拉了很长的一个音。小胖子忽然抱着我的双腿，笑盈盈地重复问“你是谁你是谁~~”，小胖子很可爱。我的学生P忽然一把把他抱走。

干吗干吗？吃我老师的豆腐啊！！老师对不起我的弟弟很顽皮。（哦，没关系）

小胖子挣扎着从哥哥身上下来，又再扑回我的小腿。P再次把他强扯开来，小胖子大哭，我赶紧把小胖子抱过来，因为担心他的哭声影响里面在交谈的人。小胖子对这哥哥大喊，你再欺负我我就跟老豆讲。P调皮地轻轻拍了胖子的脸，讲啊讲啊令伯才不怕。小胖子不服气地又哭又喊。我就快抱不住他了，他好重。

X你妈喊什么鬼，丢脸丢到学校来！肥佬你给我下来！你是谁？抱我儿子做莫？？

这个他Ma的没有礼貌的家伙带着很多粗细不一的金链，嘴里还镶着一颗金牙。凶狠地看着我。

你好，我是P的老师，我姓张。

噢噢张老师哦。臭小子你的老师这么年轻的啊，做莫没有讲一声？呆头呆脑笨！张老师你好啊，你很年轻哦，几岁哦。臭小子令伯学费没有白给，我看就不要转校啦！张老师啊我还没有拿号码，所以没有酱快轮到我。张老师要不要一起去吃个早餐啊？我跟你聊聊我家阿P，不用在课室里聊啦，太多人啦，死鬼lin热。

不了，我还有东西要忙。谢谢。

P莫名其妙地跟着我，我没有去食堂，转身进入办公室的休息室。老师老师对不起，我爸爸是粗人一个，不要介意。（你老妈呢？）早就离婚了咯。老师啊，等一下你不要跟我爸爸谈了，让班主任去跟他说吧，反正班主任是男的。（小子你还真善解人意。）

张老师啊张老师啊，嗨哟原来你们在这里！快点跟我去食堂啦！那个粗金链忽然出现在休息室门口。

我和P都吓了一跳，那声音大声到整个休息室的人都看着我，幸好校长在附近。他走过来问我张老师发生什么事？校长，我暂时没空和这位家长吃饭。校长立即转身在那个粗金链还没有到我的座位时，马上搭着他的肩膀朝另一个方向走去。那个粗金链转过头来对我说，张老师啊等一下我再来找你！整个休息室的老师接着小小声讲大大声笑，哇张老师，连学生的家长都顶不顺啊？……你有事吗？你还好吗？……他是做什么的？为什么那么没礼貌？……真不知道他的孩子长什么样……

张老师，我等一下再回来找你，真的很对不起。P尴尬地离开。

他是谁？他是谁哦？？（这群三八还在这边问来问去。我很想翻桌子了。）P，你快点回教室去。

那天过后的礼拜一，学生写了一封很长的信给我，内容除了深深的歉意以外，也包含对父亲的无礼和鲁莽所造成的羞愧。有一段我看了很震撼，他说：老师，还记不记得你曾经在班上斥责我们对父母亲的态度恶劣？我还记得我的文章《阿爸，父亲节快乐》拿了全班最高分，我很惊讶，因为我写的都是对爸爸非常负面的话。你要我对爸爸改观，我也跟你说了不可能。家长日那天，你终于见识到了我的爸爸，我想你也理解我的难处。像我爸爸这个样子，你要我怎么对这个爸爸感到骄傲？

这让我想起了一部电影，郭富城主演的《父子》。他不知道他的文章之所以高分，就是在于他对父亲的斥责和无奈，很想庆祝却又不想庆祝的父亲节，其实最叫人难忘。

我拿着这封信，有种想流泪的冲动。

我没有错！我不道歉！

很多课表排在一起，很累。刚刚下了一堂课，经过训导处的时候，看见我的学生头低低地站在主任门口前。我顿了一顿。她怎么会在这里？我上前去，或许她熟悉的高跟鞋在她耳边响起，她马上抬头看，小小的丹凤眼满布血丝。怎么了，我说。没有，我在上S老师的课的时候写周记，被他抓到。

那没什么啊，不至于严重到要来训导处吧？

学生立马被叫进主任的办公室里，我站在门口外等着，看着那老师破口大骂女生，女生的双手放在背后，静静地低头。我不知道那个S到底在骂什么，但是看他的样子好像非常生气。他忽然用食指用力地推女生的太阳穴，拼命点她的太阳穴，最后一下力道很大，女生站不住脚，身体歪了一下，她便赶快用双手扶着桌沿来支撑自己。

我的火马上烧起来，门都没敲便冲进去了。S老师，有话好好说，何必这样。

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人把这种垃圾宠惯了！他们才会无法无天！就是要让她被记过，出学校吧你！在这里浪费学额！

训导主任很冷静地把学生的周记递过来给我，张老师，你看看她写什么。

我从主任手上接过周记，马上把它阖起来。我问她，请问我可以看你的周记吗？女学生的眼泪马上簌簌留下。但是她还是很安静，没有说话，就点了头。我对她说，我不看你的周记，我尊重你。我大概猜到你的周记写什么了，跟S老师道歉吧。

不要。

听话！

女同学哭着说，老师……我没有错……我为什么要道歉……

因为你在上这位老师的课的时候做其他功课。

女同学哽咽了几下，艰难地说：对不起老师。她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。我有点惊讶女孩还会在这个时刻鞠躬。我看了主任一眼，他微微地点点头。我马上叫女孩到办公室外面等着。

训导主任看着我，说：张老师你真有办法，我们说了几小时她都不肯道歉，你随便说几句她就道歉了。S，你的气也该消了吧。放她一马，让她有改过自新的机会。

S瞪着我说，你没敲门就进来，你以为自己是什么。你以为她这样道歉就没事了吗。你试试看被人家这样写，看看你会不会那么心平气和。

我说，嘿，再怎么好的老师都会被一小部分的学生讨厌，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？至少我不像你，我不会在未经允许下看别人的周记。

我们是老师！！我们有绝对的权利！！！！S对着我大吼。

我平静地说，S，书读得再多，也还得表现你的修养。我觉得那位女同学的修养比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来得好。你觉得呢？

我在S破口大骂之前，转身慢慢地走出门口。主人微笑地安抚S，我微笑地牵着女孩回教室上课。女孩泪眼茫茫地问我，老师，我会不会被勒令退学？我笑着摇了摇头，轻轻推她进教室去。

女孩后来被记了一个缺点。

从此以后，我多了一票看到我会热情打招呼的学生，少了一个见到面会微笑的同事。

男孩，要我怎么帮你？

从小到大，都常常听到大人甚至到学校的老师说我们，身在福中不知福，然后语重心长地擅自在我们面前回忆起他们的童年有多惨多不堪，然后再突然把自己拉回现实，对着我们大吼，哪像你们这么好命！！

对啊，哪像我们这么好命。

直到我也成为一个老师，看着我的学生从钱包里掏出五十块一百块，带iPod，我也念不出他们的手机型号，就是觉得，哇，好命好命，自己也开始想当年起来了。想当年一天用不超过五块钱，甚至还可以从里面压榨到零用钱，存了四年，才有能力买一部手机，而且是重型的那种，打得死人的那种。所以，就觉得这群孩子回家就上网找同学聊天，要不就sms，书也不读。有一次，我发现一个长得很高大的初一男生连自己的名字都会写多一个点，便开始向其他同事了解他的状况。

哦哦，那个大块头啊，打过老师呢。没礼貌的家伙，目无尊长（最讨厌那些老师以‘尊长’自居，真以为自己很高高在上啊？）。对考试对功课都反应迟钝，打架的时候反而比任何一个人都来得敏捷。（那为什么他还能留在这里而不被勒令退学呢？）我点知喔？你自己去问校长啦，校长死活都要把他拉回来读书，哎哎苦的是我们这些教书的呐。

不甘愿。男孩真的这样差吗？我跑去问校长。

张老师，你是第一个跑来想我问他状况的老师。他现在和妈妈一起住，偶尔妈妈会把他交给他的姑姑或者阿姨照顾，因为妈妈也需要有自己的生活。（他的老爸呢？）他父亲在他七岁那年就过世了，留下他们母子俩。

（他父亲怎么死的？）几个抢匪入屋打抢，持刀恐吓他们一家，他父亲为了保护妻子和稚龄的孩子而跟抢匪抵抗，他父亲是在妻子和孩子面前被刺死的，中三十几刀。孩子没有哭，反倒是妈妈哭得厉害。这孩子，被吓傻了……

张老师，你能不能扶他一把？

老师，我要屙屎！

很久以前我到某一个补习中心去做兼职老师。一开始被一群小学生唤着老师前老师后的，感觉很怪，也很不自然。开始习惯人家唤我老师，是从小学生集体呐喊“老师老师”的情况下开始适应的。这里的小朋友都很聪明，英文程度比我这个大学生还要好，家里都是有钱世家，不是在澳洲出世，就是有在某某欧洲国家待过。基于他们天资聪颖，我教课自然也不很费力。

我从来不喜欢学生问我可不可以上厕所，要上就上啊，问什么问，所以我第一天教他们的时候就告诉他们了，小朋友，要上厕所请尽量，不用问我。可能他们不习惯“不问自去”，每次我教书教到一半的时候，总是会有小朋友把小手举得老高，老师老师，我可以上厕所吗。我从来没有拒绝让小朋友去上厕所，因为小朋友忍尿不好。可是有一天，一个小男孩惹我生气，原因是三年级的他竟然欺负一个安亲班的四岁小女孩，还动手打女孩。教他们补习的时候，他一直举手问老师老师我可以上厕所吗。我也是第一次那么频繁地拒绝一个小男孩的要求。不可以不可以。后来小男生的声音慢慢变小了，而且有些颤抖。

老师老师，我可以上厕所吗？……………………不可以。

Miss Chong，我可以上厕所吗？……………………不可以。（旁边的小朋友说：你要讲“请”啦！）

Dear Miss Chong，请问我可以上厕所吗？……………………不可以。（他埋怨起叫他讲“请”的小朋友，See? it's useless for her..旁边的小朋友说：you try to make her happy?）

沁华姐姐，请问您能不能让我上厕所？……………………好啦好啦，去啦去啦。

小男生在我“啦”字都还没有讲完的时候，就起身准备冲刺了。跑到门口处，小男生忽然紧急刹车。我也觉得奇怪，正要走上前去，小朋友们忽然捏着鼻子，直呼yiuuuu...so smelly....老师老师你看他。老师啦你快点来！！老师你看你看！老师！！你看地上！！老师老师！！老师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1

小男生站在原地，下半身维持不动，上半身缓缓转过头来，哀怨地看着我：

Teacher，怎么办……

老师，我是H……

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，很多学生很喜欢来找我大聊感情生活。有一次我好奇地问其中一个来找我诉苦的学生，你们为什么什么都找我讲，而不找你们的班主任聊？他们的回答令我啼笑皆非：因为你看起来好像跟我们同类。（同类？）

有一天，一个穿着长裤的高中生跑来找我，他有一种阴柔的气质，但是样子是古天乐的型，有帅有帅。老师，你得空吗？我想找你聊聊。（好啊。聊吧。）老师，首先我要先谢谢你浪费你的青春听我讲这些事。（再不直接进入正题，就会浪费我更多的青春。）噢噢。老师你知道X班的XXX是谁吗？他昨天好像跟一个女生在一起了。那个女的好像是YY学校的学生，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跑到这里来。

（你不给那男的去YY追那个女的哦？）

不是……嗨呀老师你不知道的啦……XXX平时只顾着打篮球，哪里会有时间去到那么远的学校？他又没有驾车……而且他家里家教很严，爸爸妈妈不肯让他交女朋友的。况且现在差不多要考试了，如果他沉溺恋爱，万一影响学业怎么办？老师你知不知道，很多学妹都暗恋他，有的还向他表白过，可是他完全不理会人家。还有我跟你讲那个YY学校的那个女的，不知道她美在哪里，白得像尸体，整个人瘦瘦弱弱的，XX到底看上她哪一点？

（你喜欢他多久了？）

老师，你怎么知道的……（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，高大威猛，就是柔了点。）没有啦……老师，我现在很痛苦，我不希望他有女朋友，可是我什么都不能做。

（喜欢他就告诉他，不然憋在心理你会很辛苦。）

不行……我男朋友已经知道这件事了，我不想再惹他生气……我们已经濒临分手，再这样下去我会失去我男朋友的。我很想祝福XX，可是我又做不到那么大方……而且如果我跟他表白以后，他把我当变态怎么办？我知道很多人很难接受H的，所以我不敢向他开口。老师，你会不会讨厌我们这种人？

（不会。我觉得同性也可以有真爱。）

他忽然咧嘴笑了，笑得很甜很灿烂。谢谢你老师，我知道该怎么做了。

第二天，XXX跑来我的座位。大声和愤怒地喊：老师我要跟你讲一件很恶心的事！！他妈的变态……

不要叫我老师

我常常在课堂上对学生说：在路上看到我的话，麻烦你们不要大大声喊“老师老师！”，直呼我的名字就可以了，不用担心回来会被罚，老娘就是不喜欢在外面被唤做老师的，但是无论在哪里遇到熟人，管他是长辈还是小辈，都要跟人家打声招呼，看到我还当我是透明的人，回来就够力。

老师，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们叫你老师？
因为听起来很成熟。我现在正值轻舞飞扬的年龄，你们在外头大大声喊我老师，我的market value就会跌到很够力。我还没有嫁，所以必须保持我的market value。（老师你酱靓女，点怕没有人要？）老娘靓女是事实，但是无论结了婚还是还没有结婚，都必须维持一定的value，看起来才会亮丽。（老师，你现在有人追吗？）干你屁事。

老师，如果我们硬硬要叫你老师，你奈我何？
厚厚厚，亮你没那个胆量。（你又知道？）你试试看。（[勉强地笑]没有啦没有啦……不要这么凶啦……）


之后这个大嘴巴很努力地宣传，传到我耳里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被扭曲到什么样子。但是那也好，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，学生们都不叫我老师了。

他们叫我：华姐。

大逃杀

看过北野武的《大逃杀》吗？

暴力的起源是恐惧和害怕，而所有恐惧和害怕的根源都是因为与暴力的亲密接触。认识了一个女生，小我两岁，异族同胞，小时候曾被父亲强奸（我没有问年龄，不敢），据她回忆，父亲只有在喝醉酒以后会这样做，但是必先毒打她们母女一番，完事以后，他便沉沉睡去，任由母亲怎么哭喊他也没有回应。这是她有记忆以来的第一个画面，她没有发觉到自己的生活环境和别人比起来有什么不妥。母亲当时因为害怕而不敢报警，后来是她阿姨和姨丈把她从水深火热之中救出来。

其实我根本不知道爸爸在干什么，我以为那是每个父亲都会对儿女做的事。

然后去警察局，然后去医院。她看见她梦寐以求的所有行业：警察医生护士，她在想今天是不是我的生日呢？阿姨姨丈真的很疼我。她忘记为什么她的阿姨和姨丈会突然出现在他家中，她长大以后问及他们，他们也完全不肯透露。她在大家都拒绝告诉她小时候的事情时，开始出现歇斯底里的症状。她说每个人都以为这个病症是童年阴影所造成的，可是没有人知道那是他们刻意隐瞒她的结果。她说，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吧，毕竟那时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是性交。

后来？后来你怎么知道？

开始从朋友口中知道一些猥亵的事，开始上性教育，才知道，哦，原来是这样子的。

为什么他死的那一晚你还去见他？

后来我遇到的人和看到的事，教我什么是恨，告诉我我应该要恨。然后才会开始怨，开始冷漠。如果说要恨的话，我现在一点都不恨我的父亲，我恨那些在我面前咬牙切齿的家伙，是他们教会我什么是恨，是他们令我从此以后不再快乐。

她突然目光炯炯地告诉我，她说她想玩一场与朋友互相厮杀的游戏。她恨透了朋友，她希望能够有一个好理由来把他们全部杀掉。我立即联想到大逃杀的死亡游戏。记得大学时期和几位同学一起观赏《大逃杀》，里头互相厮杀的场面其实并不可怕，令我印象最深刻的，其实是片头一开始被直升机载送回来的女生，女孩是上一场大逃杀的优胜者，她浑身是血，手上抱着一个娃娃，小脸因为鲜血满布的缘故而笑得诡谲，那股惊悚的感觉，现在想起来仍然是人颤栗。我看着他轻拨头发微笑的样子，和电影里的女孩有几分神似。

如果我们一起玩，你会杀我吗？

会。

老师，你听我说……

以前在中学的时候常常会埋怨老师不知道学生的心情，硬是不断地逼迫我们读书考试做功课，老师并不知道我们的生活不像他们那么悠哉，回到家就是相夫教子，顶多不就是为柴米油盐皱眉头，或者参加几场红事白事。老师们不知道我们之中有家庭不美满的，有妈妈刚进精神病院的，有爸爸刚车祸过世的，还有爸爸刚从监狱放出来的，还有，妈妈做舞女的。老师从来就是觉得我们是一群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孩子，无论怎么打怎么骂都是一群令人心碎的孩子，没有用，永远成不了大气候。我们就是觉得老师不体谅我们，老师就是他妈的自以为是，我们讨厌老师，因为老师不了解我们。

就像我不知道我的学生其实比我们还悲惨一样。

我把H召来办公室。H是17岁的少年，全班第一名，课外活动成绩标青，但是就是不肯交功课。后来被上头骂得心里很不舒服，所以就要他把所有欠交的功课交上，并且给他一个礼拜的期限。一个礼拜以后，H还是没有交功课。H正在挑战我的耐性。我瞪着他，一句话也不说。通常学生都不敢直视我的眼睛，但他居然也静静地看着我，过没一会儿他就望向别处，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。为什么不交功课。我的声音冷若冰霜。

老师，我的家庭和别人不一样。你们骂也骂够了吧。

好吧，你可以走了。因为我懒得和学生争，交不交随便你。

后来H辍学了。他班上的同学欲言又止地想告诉我什么，我也没搭理。后来他们班的班长来找我，说，H去了新加坡工作，不读书了。我有点心痛，但还是故作冷漠地说，没有文凭，那不是很辛苦。班长说，我们从来没有见他笑得那么开心过，老师你知道吗，他的爸爸欠大耳隆跑路了，丢下他们母子不管，妈妈后来受不了打击和压力离了家，剩下他和姐姐相依为命，没有亲戚肯长期收养他们，他们简直就像人球一样被踢来踢去。他上次考试的时候家里的电源和水源都没有了，打电话跟我们讨蜡烛读书。很多老师每次骂他不交功课，其实他连做功课需要的光线都没有，做个屁啊，根本没有老师体谅他，除了你耶老师……

哦？我从来不知道他的家事，谈不上体谅。

不是的，那天你叫H来办公室，他跟我们说你是唯一一个没有因为不交功课而否定他的老师，他说他一定会把功课清完。老师呀你知道吗，他根本不肯认他的爸爸，虽然他爸爸很久以前就让他和女朋友同居了，他还是很讨厌他爸爸。他的姐姐未婚先孕了，嫁了，嫁给一个不识字的修车工人。他觉得是他的爸爸毁了这个家。老师，这是H要我交给你的东西。我们知道你从来不收学生送的礼物，可是这个你一定要收。

我打开来，H送我一支毛笔。他附上一张小纸条，说：从来没有人握着我的手教我写字，何况我已经长那么大了。老师，很多人都很羡慕我，因为被一个美女老师握着手写书法。我也很高兴。除了有一个美丽的老师以外，第一次感受到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关爱。我走了，会苦，但是应该是享受的，就像你告诉我们的，不要因为其他老师看不起我们而放弃自己，因为十年以后，我们可能都不平凡，可是老师始终还只是一个老师。我要朝我的未来前进，至少不让自己饿肚子。希望老师你不要辞职，十年以后，能够让老师看见我成功的时候。

第一次收下学生送的礼物。我没有热泪盈眶，也没有感动万分。我想站在我面前的这个男孩希望看见的画面并没有出现。老师老师，你不会感动的咩？感动啊。做莫你没有哭的？我为什么要哭。yerrrr...老师……我微笑地离开我的座位，到洗手间去好好梳一梳我的头发。

下一堂课，也要美美的。

女人，其实你不是受害者

女人，你一直期待男人会说出口的事，最好不要在床上试探。床是一个很美妙的实验地点，它给人一时的欢愉，却又在大多数人们伤心的时候吸收感情，因此，床天生散发一种独特的浪漫气息，就算是明明清楚当下的一切都是错误的开始，也抵挡不住床散发出独特的浪漫气味。这个时候，口是心非，狼心狗肺都可以是浪漫的。女人如果在这个懵懵懂懂时候要那些本男人作出令女人开心的承诺，结果只会是自讨苦吃，最后还是需要这张大床来吸收你受伤的眼泪。

女人，别以为你完全了解躺在你身旁的男人。他只是躺着，你未必知道他醒来以后的所有事情。如果他对你不是真心的，就算和你一起睡到白头，你也不知道一些他朋友或同事所知道的事。自以为了解，不过是因为看尽对方一些很难得的表情，好像很痛苦却其实是欢愉的，这个感觉这个秘密只有你们两个人知道，嘿，女人们，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呢。所以不论是在谁的面前，都不要一副‘我就是了解他百分之百’的女王样，第一会让人对这个女子感到反感；第二会让人觉得这是个傻女，可能第三者会在私底下笑你说：你要是知道我们所知道的事，看你还会不会那么威风。最忌逞强，因此在别人面前表现对男友的感觉最好是：微笑带过，避重就轻。

女人，不要以为为他堕胎他就会爱你多一点，痛的又不是他，他大可以一走了之；也不要认为堕胎以后他对你千依百顺是因为他更爱你了、他终于了解你的苦心了。哎，两个人在一起会到堕胎的境地，除了歉疚，他留下来的理由难道真的是因为爱你吗？你不需要让男人发毒誓不再喜欢其他女孩，因为这种利用堕胎来威胁男人和你在一起一辈子的方式，是压力和束缚的开始。海绵绷得越紧，弹力当然也会越大。不要强迫他发誓，因为这种行为会让一个人感到痛苦。你爱他，请放手。

亲爱的女人，当我们认为一个男人在坏的时候，自己是不是比他们更毒更自私？当女人在埋怨哪一个臭男人把女人骗上床以后又把女人甩开，并且恶毒地诅咒他祖宗十八代，有没有倒过来想一想：像这种随便相信别人而且容易得手的廉价物品，有多少个人会珍惜？就像在夜市买的十块钱包包，可能就一时觉得它可爱，想都没想就把它买下来了，于是短期内不断地善加利用它，然后短期内便将它遗忘在一边；如果你想买的是LV Bag，存钱存了很久很久，好不容易到手了，当然会万分珍惜，因为那时努力以后才得到的收获，除了拿来show off以外，也可以当私人珍藏。我们对待包包或者其他物品都是如此，何必奢望男人做出超越女人的事？

玩世不恭就是坏男人，那自私自利算不算坏女人？

性奴

又有一股冲动想要拥有一样东西，那东西不用钱便能得到，只需要一个念头的舍弃。

下午天气闷热，我随手翻阅杂志。纸上的美女慵懒的对着镜头搔首弄姿，妩媚的眼神让人坐立不安，就连身为女性的我，也开始为了什么而蠢蠢欲动。女郎的目光，秋波荡漾，浮凸有致的身形披上一席华丽的皮，紧实但不失性感。有谁会想到那么美丽的女人竟然是一个slave？被虐待被强暴的，最高级的slave？

常常会看见香港的八卦杂志有许多女明星被包养的传闻，我记得那时我问一个长辈，什么是被包养。被包养就是被人摸来摸去想怎样就怎样咯哈哈哈哈哈。我永远记得那时候那位长辈轻蔑的狂笑，我害怕得哭了起来，那时还是一个念小学的黄毛丫头的我，并不知道‘想对你怎样就怎样’的值得高兴处，但是就是好怕他嘴角狡猾并且若有所思的笑。那种悚然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仍然有一丝颤栗。

真正沉溺于情色的真的仅只于男人吗？女人，愿意成为slave的代价是什么？身为一个女人，除了钱，我想不到有更好的理由。当眼前出现一个很有钱但全身赤裸的老男人时，会不会看见自己胆怯害怕的样子呢？或者在害怕眼前的一切事物时，唯有闭起眼睛默默地接受这一切，并尝试享受这一切，世界才会变得更美丽？对于性奴的一切感受，我这个寂寞的女人也只能凭空猜测。女人啊，除了靠两腿之间一个湿润的洞穴以外，还有什么部位能够找饭吃？别说靠气质取胜这一类的蠢话，靠气质，不也是在靠外表。一直把自己视为高高在上的公主们，如果有人能够给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和永远用不完的财富，顺便帮你还完所有的债务和买下你一直期望得到的一切，条件是：性奴一个月。做不做？终归是一个道德问题。

女人，我们的本钱是温柔。水滴石穿，柔以克刚。男人觉得动人的呻吟不过是我们发泄的轻声嘶吼，而总是让男人意乱情迷的深穴，其实也和男人外露的阳具一样，需要快感的刺激，女人才会活得亮丽和健康。有一次，一个男人语重心长地对我说：

华，如果真的很不幸有一天一个女人被人掳上车，明知道那些臭男人的目的不外乎是强奸，也千万不要反抗。忍一忍呗，过去了，也可能保得住一条命，因为以女人天生的力道，永远没有办法打赢几个男人。

我说，对啊，唯有尝试去接受和enjoy了，要不然会很难过，而且可能一刀下来，就什么都没有了。

男人接着不安地问：要是他们要了以后还有意识要把女人杀掉怎么办？那不是很危险？……我看着他闪烁的眼睛，说，

死就死呗，遇到这种事情，活着不是更痛苦。生死有命，能不能够在这个世界生存，有时也得靠缘分。

男人问，你怎么这样想？我看着他更闪烁的眼睛，说，

如果是我相熟的人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来，我想我绝对不会反抗，而且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，就静静地看着发生的一切。

为什么。

因为在看到朋友的脸的时候，心已经是死的了，既然已死，何必挣扎。



从此以后，这个人便没有在联络我，我也没再见到他了。